前段时间,我在视频号发布了一则介绍亳州古代历史人物的地图小视频,没想到半天内播放量就突破万人,同时也引发了一些地方人士的强烈反应,他们言辞激烈,甚至不乏污言秽语,指责亳州 “抢走” 了所有历史名人。这让我深感意外,也不禁想到历史上类似的认知分歧。
秦朝 “指鹿为马” 的典故广为人知:秦二世昏庸,丞相赵高为铲除异己,在朝堂上指着鹿说是马。首位直言这是鹿的大臣被处死,其余人迫于权势纷纷附和,连秦二世最终也改口称鹿为马。而亳州先贤庄子常以 “物是人非” 的辩证思维启示世人:人们眼中的 “真实” 未必为真,未被察觉的事物也未必不存在。这种认知差异,恰如当下关于历史地望的争议。
我在视频中标注的亳地历史脉络,均有史料可依:神农氏在亳地活动,帝喾于亳建都,商汤灭夏后以亳为都城,老子、曹操、华佗皆为亳州人。然而某些地方对此极力反驳,声称帝喾之都、商汤之亳另有其地,甚至将老子故里也归为己有。更有甚者,为制造 “离老子庙更近” 的假象,将县城东迁90里,还宣称新址是为苦县。清代当地县令竟在县志中篡改记载,将亳州老子改为 “本县人”,如此操作,真是 “此有其理”。
“亳” 作为专属地名,源自三皇五帝时期帝喾所封,是东夷部落的核心区域。其地处黄河下游以南、淮河以北的黄淮平原腹地,因黄河冲积形成肥沃土壤,成为农耕文明的发源地。神农氏部落在此定居开垦,尝百草疗疾;更早的 9800 年前,太昊(伏羲)打破母系氏族桎梏,建立父系氏族的东夷集团,其势力范围南抵淮河、东达徐州以东、北至山东泰沂山区、西及周口,被后世尊为东方青帝。
我国上古历史的考证明晰度,受周代以来历史书写的影响颇深。周公改编《易经》时,对夏商以前的史实进行了修改,致使上万年的文明演变缺乏连贯记载,只能依赖近现代考古发掘梳理 —— 这正是 “夏商周断代工程” 的意义所在。周以后的史书记载,又因国家统一需要和儒法思想影响难免偏颇。如金元时期为整合资源设河南江北省,明朝将其拆分为安徽、河南,这种行政区划割裂了黄淮平原的文化脉络,打破了远古华夏 “龙脉” 的连续性。
商代亳都的历史争议,早在周初就已埋下伏笔。周王室为巩固政权,封商纣王之兄微子启于商丘建立宋国,同时篡改历史将帝喾之都附会于商丘附近(有说东谷熟里西南 35 里,有说 45 里),刻意回避亳州境内的亳都。为安抚地方,周王室虽承认亳地为神农氏故地,封其后裔建立焦国,却又将焦国划归舜的后裔妫满(娶周武王之女)所建的陈国管辖,使焦国沦为邑城。这种安排引发东夷淮夷、徐夷部落的长期抗争,成为西周八百年政权不稳的重要原因。
老子(李耳)作为周代藏书史官,深入研究夏商以前的历史,其《道德经》凝聚了中华道统思想的精髓。汉桓帝时,为弘扬道统,特派管霸到曹腾家乡(即老子出生地)修建老子庙。直至隋唐宋时期,亳州始终是道统思想的发源地。金元以后,随着中原政权更迭,道统传承渐衰。明朝定都北京后,进一步弱化了传统龙脉的象征意义 —— 此前亳州作为帝喾、商汤故都,是南方学子商贾进京的必经拜祭之地。
清代亳州人张乐行继承汤王革命精神,领导捻军起义历时 15 年,虽以失败告终,却彰显了当地深厚的抗争传统。近代中国面临亡国危机时,毛泽东带领中国共产党在马克思主义指导下,融合中华道统思想的精髓,提出 “打倒孔家店”、破除奴役思想,最终建立新中国。这种对道统的升华,凝聚了民族合力,为复兴之路奠定了基础。
历史的真相或许会因时代变迁而蒙上尘埃,但考古发现与文献记载的相互印证,终将拨开迷雾。亳州的历史地位,不在争议的喧嚣中,而在文明层积的厚重里。